11、狼羔子偷窥鸳鸯

11、狼羔子**鸳鸯

第二年初秋，狼羔子牵着一头灰驴，突然回到了高老庄。他妈见到他，高兴地哭了，说道：“宝儿，你一向在哪里？让妈想死了！”狼羔子对他妈说：“我如今做了官，在城里安了家，来接你享福去！”

高老太太对狼羔子的话半信半疑。可是，人家儿子来接妈，这是天经地义的是，外人不能节外生枝说些什么。况且，狼羔子妈对儿子的话深信不疑——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儿子是天上星宿下凡，必成大器。谢天谢地，如今果然做了官。

高老太太给狼羔子妈算还了工钱，狼羔子妈拜谢了高老太太，欢欢喜喜骑上驴。狼羔子哼着皮影小调，赶着驴向西而去。

狼羔子妈走后，高老太太和邻居们聊天，有人提起狼羔子妈，说：“狼羔子妈到底（终于）是苦尽甜来啦，跟着儿子在城里享福。”

高老太太半信半疑，说道：“菩萨保佑，但愿如此。”

东院羊头妈撇撇嘴，不以为然，说道：“看狼羔子那身打扮，也不像做官的。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？”

狼羔子妈走后大约一年多时光，高老庄的货郎高昌盛去北口外（长城北）跑买卖，带回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：他在一个山村遇到了狼羔子妈，狼羔子妈哭着告诉他：“那个牲口哪里是做了官？他早就做好了圈套把我卖到了这里。”高昌盛对高老太太说：狼羔子妈很感激她、想她、祝她长寿。他最后叹息着说：“唉！狼羔子妈头发没有几根黑的了，脸跟核桃似的。她要是不主动招呼我，我是绝对不敢认她的！”

狼羔子把他娘卖到塞外深山后，过了一年，又突然回到了高老庄。他蓬头垢面、眼窝深陷，穿着一身分不清黑白的补丁单衣，肩膀上露着肉，两个裤腿一长一短，都是布缕缕，趿拉一双露脚指头的布鞋。他拄着根一端开裂的木棍，挎着一个破篮子，篮子里有只破瓢和一只破了口的碗——分明是一个叫花子（乞丐）。

他径直走进了高老太太的家，见了高老太太就跪下了，喊了声：“大妈！”

高老太太先以为是哪里来的要饭花子（乞丐），细一看却是狼羔子。她大吃一惊：“你，你是宝头？”

“是，是宝头。”他低声说。

“你不是做官了么？怎生这般模样？快起来说话。”

“咳，一言难尽啊！”狼羔子吞吞吐吐地说了个大概：他确实做了个小官，在县衙做了个“捕快”，可是不久就遇到梁山泊好汉攻城借粮，县长弃城逃走，他被梁山好汉俘虏，被迫入伙当了小喽啰，他不愿当强盗，就伺机逃跑出来，一路上讨饭回家。他说的是真是假，没办法考证。

“你把你妈送到哪里去啦？”高老太太冷冷地问道。

“我妈？咳，别说啦，一提她老人家我就伤心。”狼羔子有些哽咽，“我把我妈接走后，半路上遇到了强盗，把我们娘俩连人带驴都劫走了，押进了深山。我伺机逃了出来。唉。可怜我那老娘！”

“怎么你总是遇到强盗？”高老太太狐疑地看着狼羔子。

“我没做好事，是老天爷的报应啊！”狼羔子说着就左右开弓打自己两个嘴巴。

“常言说：‘败子回头金不换’，从今往后你就学好吧！”

“是，是，大妈，我一定听你的话，学好。如果再不学好，我就是**的牲口！”狼羔子又红口白牙起誓了。

高老太太给狼羔子找了一身旧衣服，让去白龙河洗个澡换上，然后让狼羔子吃饭。高老太太对狼羔子说，那房还借给他住，那5亩地还让他种。狼羔子说：他不会做饭，想扛活（当长工），吃碗现成饭。高老太太说：“我这不缺人手，高老抠正张罗着雇人，你去他那里问问。”

狼羔子来到高老抠家，见了高老抠先叫了声：“大叔！”

高老抠故做吃惊的样子，调侃道：“啊呀！这不是高大官人吗？回家祭祖来啦？”

狼羔子苦笑着说：“大叔，您就别苛硶（羞臊）你侄儿啦！”他向高老抠简略说了自己的经历和想当长工的来意。

高老抠像恍然大悟一般，说道：“哦！——，原来是这样呀。一个高字不能掰两半，既然大侄儿求我帮忙，这个忙我不能不帮。这样吧，你先当‘半拉子’（半个长工），我管吃管住，好好和打头的（领班的长工）学学庄稼活，等学好了活计我再给你工钱。”狼羔子答应了。

高老抠的儿子观海今年刚刚考中了秀才，新娶了媳妇。媳妇是镇上“兴隆商行”薛掌柜的千金，叫薛宝君。宝君虽然刚18岁，却也知道三纲五常，娴熟针线女红。她一头乌油油的略微弯曲的头发，弯弯细细的眉毛，双眼皮大眼睛，一挺鼻子，红嘟嘟的小嘴，一笑俩酒窝，脸蛋白里透红，嫩得能捏出水来。她不高不矮、身段苗条，隆胸、细腰、肥臀，穿着合身的唐装，亭亭玉立，袅袅婷婷。狼羔子也见过有姿色的女人，可是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。他下工回来吃饭，有机会就偷偷地瞟小媳妇几眼，夜里想着小媳妇。

宣和33年夏天，有一夜狼羔子出来小便，见小媳妇住的东正房屋里还亮着灯，他身不由己地蹑手蹑脚地凑到了窗前。他用舌头把窗户纸舔个小窟窿，用右眼往屋里一瞧，见小两口正在亲热。他用劲咽了一口唾液，轻轻吧哒下嘴。

“好你个小王八蛋！小兔崽子！”随着一声大喝，一只脚重重地踢在狼羔子的屁股上。屋里的灯噗地灭了，狼羔子打个趔趄，扭身就跑。那踢狼羔子的不是别人，正是高老抠。第二天，狼羔子就滚蛋了。

狼羔子生活无着，只好又来求高老太太。高老太太收留他打了一段短工，过小年又留他吃了一顿饭。吃完饭教训他：“宝头呀，做人要走正道，要学好，给你祖宗留点脸！”

狼羔子拍着胸脯，又起誓似的说：“大妈，我一定听你的话！我再走邪魔外道，我就是**的牲口！”

高老太太把给长工的白面和买肉的赏钱，也给了狼羔子一份，说：“好好过个年，过完年，大妈给你再找个东家。你可要长脸呀！”狼羔子千恩万谢地走了。

不久，狼羔子就把高老太太心爱的大黄狗偷走了，吃了肉，卖了皮。把高老太太气得浑身哆嗦，非要找狼羔子算账不可。

欲知后事如何，且听下回分解。